WhiteShiki

<Eight>

当时间回到了那场婚礼前的都灵，我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悸和紧张——那是和真相越来越近的渴望，兴奋，和恐惧。

准备好的礼物此刻就躺在尤文球星克里斯蒂亚诺别墅主卧的梳妆台上，乔治娜正将最后一根装饰盒子的缎带细细地扎好。再一抬头，她看到克里斯出神地看过来，眼神却是涣散的。

乔治娜把礼盒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走过去轻轻拥住了他，“就算不怕记者们乱写，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你也得调整状态。你不是真想这个样子去参加Kaka的婚礼吧？”

克里斯似乎是在努力稳住心神，“你说，我那时，是不是特别笨？”

“你又不会读心术，而且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当年Kaka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克里斯似乎有些说不出话，喉结滑动了下，“我现在想，值得吗？”

“现在讨论值不值得，已经和当时发生的一切无关了，不是吗？”

他们开始接吻，于是Neil低咳了一声，“我们在这儿，不合适了吧？”

我没理他，直接往前拨了时间，然后我们出现在了几个月前的另一个房间里。

“我说……”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这些踢球的，都这么丧心病狂地爱把自己的房子装修成健身俱乐部吗……”

“他们在那儿……”Neil的声音难得的低沉，指向了一个地方。

克里斯坐在一个软垫上，几乎要把头埋进膝盖，那样子我一度以为看到了迷你。而里卡多先生则站在那儿看着他，很安静，又……有点悲伤，却明显不是为了自己。

“Cris……”他轻轻唤着，“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我了。”

“其实这世界上，最没资格躲着你的，就是我了，不是吗？”克里斯的声音明显是哭过之后的，有些哑，还带着孩子气的委屈，“可是，这次要不是Digao没忍住给我打了电话，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说这些时，他依旧没有动，于是里卡多先生还是那么看着他，似乎想向他走过去，却最终走向了旁边的跑步机，然后轻轻地一拨按钮，机器就运转了起来。那声音终于让克里斯把头抬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里卡多先生把机器又按停，“我最近一直在想，在皇马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最开心的。大概是第一个赛季没怎么当替补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欧冠打进关键进球的时候；还有可能是终于实现了诺言的时候。可是我后来知道，都不是。”

这之后，两个人久久都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明显里卡多的话还没说完，Neil一直等到脖子发僵，于是拉了拉我的袖子：“Eva，系统是不是卡住——”

“那到底是什么？”克里斯终于开口问了，于是Neil尴尬地一耸肩：“算我没说。”

于是里卡多先生继续说：“我还记得第一次大手术之后，我在健身房里单独训练了很久很久。一开始队友们都会来，渐渐的，我要康复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都要备战，也实在没空来陪我了。只有你，每次都说要加练，就是来和我一起跑步。所以，你那时候到底对我说了多少谎话？”

“那不一样！”克里斯终于急了，一下子冲到里卡多身边，“那只是我的时间而已，你却是付出了——”

“对，那只是你的时间，但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事后想想，在我自以为是地把你每天都来健身房陪我当成一种习惯以后，如果哪天你突然就不来了，我那段时间的崩溃会不会来得更早。”

“可是Kaka——”

“Cris，有些代价到底值不值得，有时候是看别人的标准，有时候是看自己的。所以，不绝对。同理，用那件事换来实现诺言，我没什么亏的。”

“MD你个混蛋Ricardo Leite！”克里斯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看别人看自己！我看你就是完全按自己的标准来的！”

这一骂倒把里卡多逗笑了，“看，这个样子才像你嘛。”

克里斯简直要被当场气疯，“你笑个P——”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里卡多把他拉到了怀里——很明显，这个人很清楚到底该怎么让他安静下来。

“Cris……”里卡多轻轻地说，“那件事，我不后悔，因为那换来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也让我能昂着头离开皇马。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吗？”

“可是Kaka……”克里斯的头埋进里卡多的肩，声音很压抑，“你又知不知道，一个健康的你，不只对我很重要？”

里卡多的手掌抚过他的头，“我知道……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让我们接受它，好不好？”

里卡多先生松开怀抱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的。你拿到意甲最佳的时候就买了，但是那阵子我们一直没见面，现在可以给你了。”

克里斯从他手里接过来，一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的耳钉，而在我们眼里就是闪耀着记忆基因的关键物什。

“喂，你送礼物还是这么没创意啊……”

“我觉得你最近耳钉的样式都很土，这款很简洁的。”

“送礼物就送礼物，别趁机嘲笑我的品味！”克里斯揉揉眼睛，把盒子小心地放到旁边，然后从口袋拿出一个东西，在握住里卡多的手时，把那个东西合进了两个人的掌心。

心突地一跳——那就是最开始里卡多先生交给我的银色十字架。

“你拿着这个……”克里斯低低地说，“但是我不会只等着上帝保佑你，我不会放弃的，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反正，还有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发誓。”

“你别——”

“你知道吗？我现在想起你离开马德里那天的表现，真的像个三流言情剧里演技糟透了的男主角。而比那还糟的，是我当时居然完全没看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Cris……”

“Kaka……你就是个为了所谓的坚持而冥顽不灵的混蛋……”克里斯的手在慢慢收紧，“你个骗子……没人知道，你是全世界最自私的……”

“最起码你知道，就够了。”

（注：原著游戏里的歌曲就叫做《Everything's Al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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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ident>

就在我们把那对耳钉拿到手里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在我意识到那是连接现实中里卡多先生的心电监控仪的时候，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地抖动。

“博士！博士！”

耳边的联系装置传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发着颤叫喊：“博士！你们快回来！”

“出什么事了！”Neil急问。

“Kaka叔叔……他的情况不对！总之，你们快出来！”迷你的声音显得异常焦急。

“你快出去！”——这句话是我和Neil同时对对方吼出来的，然后一愣，又同时大叫：“快点儿！”

“别闹了Eva！如果现在Kaka就……你抓紧出去！”

“Neil！我知道你很在乎他们两个！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拼吧！”

“那也不能把你扔在这儿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就要和那个有狐臭的家伙搭档了！”

“这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已经耗了多久？！一旦回溯中断，我们必须从头开始！可就算Ricardo先生暂时体征平稳，咱也没时间再来一遍！”

“MD你个吝啬的女人！下半年的奖金有这么重要吗！大不了我养你！”

“闭嘴！”

“我不叫闭嘴！”

一阵更加剧烈的晃动和噪音已经让我们听不到那边迷你焦急的呼喊，而我们两个谁都没有选择退出。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Neil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才赶紧把他甩开。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耳机里传来卢卡疲惫的声音：“Rosalene博士，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Ricardo先生怎么样了？”

“刚才爸爸的生命体征突然出现剧烈起伏，不过现在稳定了。但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要抓紧了。”

“……明白。”

只是下一秒，我忍不住问Neil：“你说，里卡多先生……是不是想阻止我们？”

“什么？”

“……没什么。继续吧。”

<Seven>

带着残余的心悸和一脑袋问号，时间继续向前拨。然后在我愣神的时候，鼻端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啊！这就是自由的气息！”

我在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前就对Neil翻了个白眼儿，这家伙又抽风了，只是他这么夸张的表现的确把胸口的闷驱散了一些。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马场，所谓自由的气息，就是马粪的味道……

此时一匹褐色的小马活泼泼地看过来——哦不，这家伙居然看到我们了。

“啊你是我的幸运小宝贝吗？”Neil向那匹马走过去，我心里立刻涌起了不详的预感，“Neil，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不骑它对不对？”

“见鬼你等下——”

五秒钟后那匹神奇的小马已经驮着一路嚎叫的Neil跑远了，很好，我乐得一个人清净，就慢慢走着四处看。马场外驶来一辆车，我看到里卡多先生坐在里面，一边停好车，一边整理衣服。手在半空顿了下，他打开操作台旁的一个小格子：那个装着钻石耳钉的盒子就躺在那里，里卡多定了定神，又把格子合上，就迈出了车。

这一天卡罗琳娜教他新的马上技巧，里卡多先生学得很快，卡罗琳娜似乎比他还兴奋，就驾着自己的马跳过了一个又一个横杆，“耶！我的技术还没退步！”

里卡多坐在马上，笑着看过去，这显得他更加高大和英俊。然后我的眼睛被什么晃了下——他手腕上系着一条暗红色的丝巾，在他轻轻抚着马头的时候，丝巾的两个角像可爱的耳朵，在风中晃着。

“诶我突然想起来了！”卡罗琳娜纵马跑了几圈就回到了他身边，“你上次说，克里斯很想学骑马？”

“嗯，对。”里卡多回答，“职业球员不能碰比较危险的运动，不过，他退役后肯定要学的。”

“那到时候我可以教他吗？学骑马很贵哦！”

“怎么，你做他教练能免费吗？”

“怎么能免费！最多打折！”

“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钱！”卡罗琳娜一吐舌头就又撒马跑开。

“喂！”里卡多明显被伤了自尊，对着卡洛琳娜的背影指指自己的鼻子，“你男人也很有钱好不好！”就打马追了上去。

我看着他们跑远，心底却突然涌起不安，这种不安让我停在了原地。然后，我听到远处卡罗琳娜一声惊叫：“Ricardo你怎么了！”

双腿好像被灌满了铅，我甚至不敢追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Neil突然就出现我身边，“救护车来过了……”

“嗯。”

“他摔下马时这个也落在草地上了，”Neil手里握着那条丝巾，“就是这个。”

“好，我们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