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Shiki

 今天的关键词是，抱抱 o(Tω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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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克里斯和卡卡都很忙，卡卡开始跑工地现场，克里斯则在忙作品。一个月前，一家跨国广告公司发起了征集作品的活动，设了多个等级的大奖征集大型板绘作品。克里斯从来都对这类的作品十分痴迷，这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光着脚丫在街头疯玩的时候，除了踢着破足球四处跑，就是拿泥土在墙上胡乱涂抹出一大片幻想中的图画。所以在学设计后，他也对大型室外广告的涂绘格外热衷，从不在意自己每次都被油彩搞得一身五颜六色。

卡卡知道这次参赛对克里斯很重要，所以有空就会去看他。为了完成这次作品，克里斯向系里申请了一间画室，然后在专用的绘板上作画。这一次参赛作品的统一尺寸是6Mx3.5M，即使不算巨幅但制作时也需要专用的可调节梯子，再加上特制的画笔和颜料，这些一部分可以由学校免费提供给学生，一部分也要自己采买，可把克里斯肉疼得不行，一个劲儿念叨幸亏自己早就交了半年的房租，不然要是拿不到奖金就该去睡马路了。

就算这样，因为压缩了打工的时间，克里斯的生活费也在减少，所谓气节事小饿死事大，卡卡为了请他吃饭找了各种奇怪的理由，他也不点破，毕竟这期间校队还有比赛，不只是要吃饱的问题，如果营养跟不上就太糟糕了。

于是在卡卡去他打工的鹿角咖啡店赶论文时，克里斯通过和老板佩佩软磨硬泡，有一半几率能给卡卡免单。不过佩佩也没大意见，他的店离R大比较远，但是克里斯来打工之后，他嘴里的那个莱特学长就常来，克里斯不当班时他更会带来不同的朋友来吃简餐。既然多了生意，他便顺手卖给克里斯这个人情。

所以当卡卡私下拜托，不要把自己带朋友来经常吃饭的事告诉克里斯，佩佩也就答应了。

这一天训练结束后，卡卡没有别的安排，就又陪着克里斯去了画室。虽然今天有点累，但克里斯明显很兴奋，想在晚饭前再画一些。两个人一路聊着天到了画室门口，此时克里斯的手机响了，他就把钥匙丢给卡卡，自己掏出电话说着，卡卡去帮他打开了门。

克里斯一边挂电话一边转身准备进画室，却结结实实撞上了卡卡的背。

“喂，怎么了……”克里斯的话没说完，就看到卡卡转过来的苍白的脸。

“Cris……你等会儿再进来……”话一出口卡卡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蠢蛋，果然克里斯一下子将他推开，彻底跨到门里。

那幅已经开始成型的作品，似乎是静静地不能眨动的眼，只是那眼睛已经“瞎”了：克里斯这次的创意本来是抽象化的海浪，形状更接近于火焰，然后用夸张的线条表现人形，最终形成一种水与火与人交融又隔离的独特视觉效果。然而，刚刚用蓝色打底的色块已经被喷上了黑红色的漆，肆意地撕扯着整个画面，好像市集杀鱼的摊位下蔓延的污浊……

“Cris，没事的，其实，还有时间……”卡卡这么说着，却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次的活动征集时间有两个月看似充裕，但是对于这样大型的作品，只是创意就需要漫长的过程，更别提还要绘制，如今只剩下一个月，怎么来得及？而且毁画的漆是不可能用任何油彩或者涂料盖上的，这样的“污点”又该怎么解决？最重要的是，符合参赛规格的绘板制作起来也需要时间，这样算下来如果重新开始，100%赶不上参赛截稿日。

自从进了画室，克里斯只看了墙上一眼就低下头默然不语。卡卡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才又想说什么，克里斯却突然一抬头，对他特别灿烂地一笑：“没事儿。”

“Cris……”

“哎呀你别这样啊，去他的比赛！说真的，我一直想好好地这么玩一下。为了比赛还要考虑这考虑那，这下，什么都不用考虑啦！”

“……你……”

“所以！”克里斯一下子跑到摆着颜料桶的地方，打开盖子，用手伸进去，沾了满手的蓝色，“Leite学长，一起玩吧！”

“喂我说……”卡卡还没反应过来，克里斯已经把手啪的拍到了那幅已经被毁掉的作品上，几乎把卡卡的心都拍颤了。可是下一秒，克里斯另一只手也沾了颜料，一下子拍到了他的身上，卡卡连挡都没顾上，白色的运动装上就多了一个橙色的手印儿。

“过分了啊你！”卡卡一下子跳起来——他最讨厌洗衣服了！克里斯却嘻嘻笑着，“我买的都是无毒的，小孩子都可以抹着玩儿的，连怪味道都没有，你要是不信……”下一秒他就印到了卡卡的脸上，气得卡卡也去蘸了颜料去抹他。

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闹起来，两个人没一会儿就变得“五颜六色”，浑身上下都已经没得印了。克里斯一转身，开始把手上的颜色印在自己的画上，一边印一边笑：“我小时候啊，最喜欢在墙上乱涂，有次画到人家别墅的外墙上，要不是我爸爸是园丁帮人家白白整理了一个月的花坛，我家里就要赔一大笔钱。从那时起我妈妈就送我学画画，但我还是最喜欢这样在大片的墙上画，我以后设计的房子，一定要有一大片我亲自画的外墙。”

卡卡被他感染的，也开始把手上的颜色拍上去，很快，被喷上黑漆的部分和他们的手印连成一片组成了别样的形状，已经不复之前狰狞的模样。

克里斯一直又笑又跳，直至累到无力躺在了地上，还是在笑。卡卡看着他就那么躺下，用衣袖盖住了脸，笑着笑着却没了声音。

心里堵得难受，卡卡靠着克里斯的身体跪下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别把颜料蹭到眼睛里……”

克里斯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袖子移开，眼睛湿漉漉地对卡卡笑。卡卡那张帅脸早就被自己糊得像个可笑的面具，想必此刻的自己也是如此。然后他的眼神转到了画的方向：因为眼睛里有泪，那幅被糊得乱七八糟的画泛着奇妙的弧光，看似无序的色彩和手印似乎都组成了特别的形状……

克里斯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接着就冲到了画前。这动作把卡卡吓到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到克里斯转过那张小花脸儿，兴奋地对他叫：“学长！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

“继续刚才的事！不过，在什么地方拍上手印，要听我的！”

“啊？哦……”

虽然不是很清楚克里斯要做什么，但卡卡决定相信他，于是就走过去，听从克里斯的指挥，在他一边涂上大片的色彩时印上了更多的手印。两个人一直忙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克里斯才觉得满意了些，然后扯住卡卡嚷嚷着要去吃饭。但是卡卡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打了个电话。等同在球队的阿隆索照他说的带着一把新的锁和两身崭新的运动服赶来，就被两个“彩绘人”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卡卡没和他多解释什么，先是拿专用油脂给自己和克里斯好好清理了下，然后一起去洗手间换了衣服，最后再给画室加了把新的锁。

“我说，你俩干吗了？”餐厅，坐在狼吞虎咽的两人对面，阿隆索皱着眉问。

“没干吗。”克里斯嘴里嚼着东西抢先回答。卡卡看了他一眼，便对阿隆索微微摇了摇头，又埋下头吃东西。

就这么误打误撞的，克里斯给作品赋予了全新的内容：用色彩和手印组成了新的画面，用看似无序的叠加展现出一种生命的旺盛，以及被破坏的不和谐感，进而凸显出不屈不挠的主题，毁掉原画的黑漆居然起到了点睛的作用。

作品正式完成那天，卡卡就坐在画室的地上，看着克里斯做最后的收尾。那天克里斯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和蓝色的牛仔裤，倒扣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坐在梯子上认真地涂绘。在巨大的板绘前，他修长高挑的身形显得小小的。很多很多手掌印叠加成奇异的图画，在他完成那一刻似乎都在用力地鼓掌。

克里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到卡卡从地上站了起来，由衷地笑着对他说：“祝贺你Cris，终于完成了。”

“呵，干吗这个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当然了不起。之前作品被破坏得那么厉害，你还是想办法补救了，而且还重新做了创意，不说最后能不能得奖，你没让想打倒你的人得逞，就特别特别的了不起。”

克里斯只觉得心口一热，然后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他动作快得把卡卡吓了一跳，刚想说你别乱来，就看到克里斯向他跑来。自然而然的，卡卡把手臂张开，就把那个看起来高高大大、其实还很孩子气的人接到了怀里。

“其实那天，我特别难受……”克里斯把脸在卡卡的肩膀上蹭了蹭，“我真的很期待这次比赛，也很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创意，就算不获奖，我也想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画出来。可是看到画被毁了的时候，我真的……真的……”

“嗯，我明白……”

“所以……谢谢你Leite学长。”

“谢我什么？帮你拍手印儿啊？没什么，其实那天到后来我也玩儿得很开心。”

“是谢谢有你在，谢谢你，那天在我身边……”

卡卡什么都没再说，任由怀里的人抱着自己不撒手，手臂还不自觉地环上了克里斯的背。他抬起眼，那幅已经完成的作品就那么生机勃勃地闯进视线，搞得眼底也开始微微的湿。

TBC